夏虫

*此为和囵酱一起写的《洛城爱情故事》系列。每篇文章相对独立，随即更新，长短不一。

*按时间的阅读顺序为：《礼物》（by囵酱）——《拆礼物》——《The First Date》——《给小坂田的Vlog》（by囵酱）——《淋雨之后》（by囵酱）——《论文、Slogan和爱》——《送机》

*2019.12.24，我心里永远的白月光，全世界最好的越前龙马——生日快乐！

 

《论文、Slogan和爱》

 

 

交换之前，龙崎听回来的师兄师姐分享他们在异国的旅游和生活，谈话中时不时提到cafe、草地、酒吧和公路旅行，不禁对交换的生活充满了浪漫的想象。

确乎，她的异国生活因为两人关系的突飞猛进，多了许多瑰丽的色彩，细枝末节的小事也因此甜得像浸了蜜罐。比如，他不时去她打工的雪糕店，装作买雪糕的顾客，趁着等待的间隙光明正大地偷看她。又比如，曾有一次，两人匀出时间，他带她去洛杉矶郊外露营。并肩坐在房车车尾敞开的遮雨棚下，入目是璀璨无涯的星空，他轻轻唱起歌。熠熠星空，娓娓情歌，她的少女心思如满天繁星齐齐闪烁。

然而，回到学校，学业的沉重并未因此缩减分毫。

 

一个周末，她窝在公寓里抱着电脑写论文，忽然听见窗外火警大响，有人在楼下叫喊，凑近窗边一看，楼下三三两两站了一些人，旁边停着一辆橘红色的消防车。她赶紧收起电脑，催着本来抱着毛线团在脚边玩耍的卡鲁宾，一起下了楼。大致了解了情况：原来是楼上有一户人家厨房起火了，主人不在家，触发了烟雾报警器，消防接到警情赶了过来。

越前正在亚洲比赛，那会儿刚好是下午三点，训练结束，他打了电话过来，听到她这边人声嘈嚷，问:“你那边怎么有火警声？起火了？”

龙崎解释了情况，说:“整栋楼的人都被疏散出来了。”她环视一圈，“好多人都穿着睡衣，直接躺在草坪上。”

他还是紧张:“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她的语调听上去很轻松，“我现在抱着电脑坐在路边台阶上跟你讲话呢。”

“……逃生时你还抱着电脑？”

“论文写了一半没写完呢。”她娇嗔，“不抱着一起出来，我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他话音一转，“卡鲁宾呢？”

“它想去草地上晒太阳呢。”龙崎的声音流露暖意，像秋日阳光一样暖融融的。

“欸欸，卡鲁宾等一下啦。”卡鲁宾喵喵叫着，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看她。龙崎单手收好电脑，站起身，卡鲁宾踱步到撒满阳光和落叶的草地上趴下，舒服地蜷缩成一团。

龙崎把电脑包放下，双腿微曲坐下来，一手挠卡鲁宾的下巴，一手把手机举在耳边，“现在我坐在草坪上啦。”

越前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听起来像在翻找东西。她问：“龙马君刚刚回酒店吗？”

“嗯。”

“训练还好吗？”卡鲁宾肚皮一翻，面朝太阳睡着了，龙崎收回手，托腮看着他。

“不太好。”

“……啊？”

“没有你在，好无聊啊。”越前一屁股坐上床，揉着头发说。

她才意识到他又在打趣她。本要嗔怪，却忍不住想笑，只好把手机移开，笑完了再出现。

“干嘛，笑还不让我听到？”

“我没有在笑呀。”她故意一本正经。

越前正准备接话，龙崎的注意力被什么事引开，“欸，等一下……”撂下电话，她的声音远去。他听到她用英语和别人交谈，来者是一位男生。他意识到这或许是搭讪。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重新清晰。

“刚刚有个男生说，卡鲁宾的毛色好漂亮。”

“纯种的，很少见，别想了。”越前式冷酷回击三连。

“他说他也养了很多猫，问我是不是住在这一栋的。”

“……搭讪的人？”

“欸？”龙崎愣了一下，连忙叠声否认，“不是不是不是！他就是单纯问问猫，后来跟着朋友走啦。”

“是吗。”

他听起来好像有点吃醋了，龙崎百口莫辩，只好发去Face Time申请，没过两秒他就接通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坐在阳光盛好的草地上，身穿白色针织外套的女孩，她举着手机左右晃动了一周，“龙马君看。”

其实他哪里不信她，不过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还换到了视频通话的“福利”。

“那个男生问卡鲁宾是不是我的猫，我说……这是我男朋友的猫。”

这个回答一举狙中他心脏，越前轻抽一口气，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几秒之后，全身细胞澎湃着喜悦，他效仿了几分钟前她的做法，把手机拿开，左手捂住眼，他暗幸没有人看得见他此刻的笑。

“欸，龙马君怎么啦？”

“没什么，”画面一阵晃动，他重新出现在画面中，换上平日的表情，“卡鲁宾在睡觉么？”

“对呀，你看。”龙崎把相机调成后置，镜头向左转，金黄落叶铺就的毛毯之上，是一只翻着肚皮，一只爪子盖在肚子上，肚皮随呼吸上下起伏，胡须卷翘着，呼噜呼噜睡大觉的猫咪。

“睡相好差。”越前看罢，这样下了结论。

龙崎轻笑一声，“像谁呢？”

“不知道。”

龙崎想了想，还是不去戳破他。她把镜头移向远处，给他看那些铺了野餐毯，直接在草坪上接着睡觉的同龄人。

大约再闲聊了十分钟，他说“教练找我有事”，她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周一一早有一上午的课。路过学生中心时，注意到门匾上方贴了一块广告牌，上面写有一则广告词：“Adulting is hard.”下面说，“而学生住宿中心能为你解决一切烦恼，赶快加入我们吧！”

龙崎瞧了半天，觉得有趣，拍下照片，上课时心里一直想着那句标语。

Adulting——理解为动名词，像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一样处事；理解为一个进行时，成为成人的过程。不管哪一种，都是很难的。

上到第三节课，手机一振，收到他发来的信息：一张图片，内容是他被勾着脖子和Kevin的自拍。Kevin还开了萌拍滤镜，两人脸上是短小可爱的黑色猫胡须。她快快看了眼，压低了身子偷笑。他继续发来一句话：“赞助商活动。”

下课之后，她抓起手机回复：“龙马君要笑一下才好，用猫猫滤镜要可爱一点~我觉得Kevin做得不错。”

那边过了一会儿发来回复：“给我一张示范？”

她对着这条信息皱起眉，划出相册，虽然自拍不少，但是要选出一张可以做示范的还是有一定难度。何况，让她给他发自己的自拍什么的，龙崎摇摇头表示不便做到。翻着翻着，她划到一张她偷拍他和卡鲁宾一起睡觉的照片，也加上了猫猫滤镜。他趴着睡觉，卡鲁宾趴在他身上，一人一猫的头同时歪向一边，憨态可掬。当即笑着点击了分享。

他回复很快：“偷拍我？你自己的呢？”

“我好像没有拍过……”

“现在就拍一张。”

“现在在上课欸。”

“我有。”说完，越前发来一张她睡觉的照片。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他的喜马拉雅猫印花的家居服，头发散开来，发丝舒展出卷翘的弧度，她一下认出来，这是上次她淋雨发烧后住宿在他家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私人医生来过之后，开了一点药，她服了药便睡下。越前洗完澡，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摸摸她额头，确认烧好像渐渐退了，不敢在房间太久，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想打电玩，又怕吵醒了她；再过半个小时，有一场欧冠的比赛，早早期待着，但现在她发烧了，他开始琢磨到底要不要看。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出响声，她好像醒了。越前走进去，以为她想喝水，没想到是她以为他出去了，四下慌乱想找他。平日里就是柔柔弱弱的性格，生病无力的样子更让人怜惜了。

“怎么了？”他走过去坐下。

他的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许久不说话。确实，这要怎么说呢，对于希望他陪在身边这件事。

她的眼睛里有生病覆上的迷蒙，还有一层刚刚转醒的朦胧，合在一块，就像织了一张网，足够把他困住。他不能多看。

大手阖上她眼皮，不由分说，扶着她躺下，把她的手裹在掌心。

“睡吧，我哪也不去。”他说。

 

“过分，居然在生病的时候偷拍……”

“笨蛋。”

她回复了一张卡鲁宾皱眉“生气”的表情包。

转头看向窗外，落叶缤纷如雪，她忍不住问他，“龙马君，东京也落叶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俯拍的酒店花园的落叶，并告诉她，晚上有一场河村学长安排的聚会。每年他回东京，只要有时间，网球部的大家都会抽空出来聚会。

“听说教练也会来。”

“欸，奶奶也会参加呀。”放大看了看酒店的落叶图，一种强烈的感情自心底汩汩流出，她有点想家了。

 

他在赛场上的表现越优秀，他返回洛城的时间就会越晚。龙崎一方面希望他站站走到最后，一方面不可抑制地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他回来的那天，大洋彼岸的球迷在惋惜他的败落，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把那些惋惜和后悔迅速扔在了身后。

龙崎在学校里急切等待他落地的消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家楼下。可惜，今天是她值班的日子，下了课她还得去雪糕店打工。临近冬季，客流量渐歇，店长做主减少了一些雪糕制作，而一些适合冬季的食物，譬如奶茶、炸鸡等新鲜登场。

她围着围裙，手机放在围裙兜里，手上颠着炸炉滤油，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心中估算他应该快到了。她炸好今日第四炉炸鸡，手机兴奋地响了。

赶忙擦干手指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着他发来的消息：“我落地了。”

她选了一张卡鲁宾兴奋摇摆的表情包，并说，“我还有大概四十分钟结束打工。”

“我去接你。”

“不用啦，龙马君直接回家就好了。我今天学会炸鸡了，带给你尝尝。”

“嗯。晚饭不用做了，我订了小东京日料的外卖。回家等我。”

“嗯，好。”她甜甜地笑了。

 

交班之后，她带着两盒新鲜出炉的炸鸡先回自己公寓，把卡鲁宾哄进猫背包，再奔向他的公寓。越前很早就把钥匙给她了，她先把房子简单打扫了一遍，打开地暖，拿出两个瓷盘、两双木筷、两只银叉，整齐地摆在餐桌上。独自坐了一会，她又关了地暖，披上围巾下了楼，站在门口一棵硕大无朋的梧桐树下等他。他是独自开车回来的吗？也许又把机场当成停车场了。

一阵风吹来，金黄树叶簌簌而下，落了她满身。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很快就会来了吧？她在心里计时。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路边。越前从驾驶座探出头的那一瞬，她感到充实的幸福将她包围。

“在这等不冷么。”

“一点都不冷。”他一定会不可思议吧，她简直想跳起来抱住他。

越前拖着行李箱走近她，微微低头，手同时握住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接着，一个默契度满分的亲吻。

“上去吧。”他说。

 

小东京的日料名不虚传。他们用餐至华灯初上，两人跪坐在客厅的矮几前，炸鸡被消灭得丁点不剩，小碟里盛着墨黑的酱油，外卖盒子三三两两堆在茶几边，卡鲁宾挨着他的手掌心甘情愿充当暖手炉，电视正在播放好莱坞经典动作大片。

吃饭的时候聊了聊聚会，从他云淡风轻的叙述里，龙崎得知了奶奶对于他们恋情的穷追猛打，不厚道地生出丁点侥幸，回去的那个不是自己。桃城学长也恋爱了，可惜对象不是不动峰的橘杏，而是同学校同专业同年级的一个“圈外女友”。

他当然没放弃吐槽这个说法的机会，换来桃学长贼兮兮的问候：“你什么时候和小姑娘公开呀？”

他淡定往嘴里塞寿司，说：“毕业之后。”

但是这话他隐去了，没说给她听。

龙崎有些好奇他的比赛，却一直没听他提起。聊罢，他从放在玄关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小坂田给你的礼物。”

“欸，小朋？”她很惊喜，之前完全没有听朋香说起过。正准备拆，忽然想到朋香不着调的个性，觉得还是等他出去了再拆比较好。

龙崎回房把礼物放好，出来见他一件件拿出这两周在亚洲比赛奔波的换洗衣物。她走过去，帮着整理。衣服中不少是作为比赛纪念品的毛巾和护腕，她问他：“龙马君要留着这些吗？”

越前抬眼看了看：“都扔了吧。”

“可是这也是一份纪念呢。”

“每年都一样。”

“那为什么还要带回来呢？”

“顺手就放进去了。以前会留，后来慢慢就扔了。”

龙崎见留不住，便把它们挑出来放在一边。卡鲁宾跳上沙发，在带着他的气息的那几件毛巾上趴下来。她摸摸它的头，笑着说：“卡鲁宾喜欢吗？”卡鲁宾喵呜一声，舒服地卷起尾巴。

“卡鲁宾好像很喜欢。”

越前态度随意：“那就留着吧。”

龙崎忽然觉得，对待毛巾的态度侧面反映他的变化。一场输了的比赛，对他来说，或许就像一条可以随意丢弃的毛巾。过多纠结在失败，反而会阻碍进步。她想起那句标语：Adulting is hard.

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年人是很难的一件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吧？比如说龙马君，比完赛，千里迢迢坐飞机，独自开车回了家，还要自己洗衣服。

“你论文写完了吗？”越前站在洗衣机前，一边弯腰把衣服一件件塞进去，一边问她。

龙崎忽然想笑，生活的灰色幽默从来不少，语调轻快地说：“上周就写完啦。”

 

打点完行李，两人窝在沙发继续看好莱坞大片。看至中途，房东太太打来电话，说要给龙崎送些手工烘焙的饼干，问她在不在家。越前只好提前关了电视，驱车送她回家。

虽然是情侣，仍然保留着独居的空间，约定俗成的情况是，周末轮流到对方公寓待上一个白天，工作日则各自奋斗。这是两人心有灵犀的默契。

他一路开得很慢，比预想的提早了两个小时送她回去，分别十余天，呆在一起却不足三小时，换谁都会吃味。徐徐驶至她公寓楼下，龙崎解开安全带，“谢谢龙马君。”

他也解开安全带，趁她没离开座位之际，拉住她的手，侧过身，挑挑眉。含义显然。

龙崎愣了三秒，即使亲吻在他们的生活里已司空见惯，但论技巧之熟练、心态之平稳，仅仅只是对他。于龙崎而言，无论什么时候，亲吻都是一件令她腺上激素飙升的事。

她咽了咽口水，压下紧张，开口时恍觉自己的声音软糯至此：“龙、龙马君闭上眼。”

越前言听计从。以为马上就会有温暖的唇覆上来，他甚至做好了从她背后收手揽住她、再反客为主的准备，没想到，过了二十余秒，仍然不见动静。空气仿佛凝滞了。

他想睁眼一看究竟，又怕扰了她正在酝酿的惊喜。胡思乱想间，唇上忽然迎接了两瓣温润的触感。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声音，紧随其后是一声俏皮的告别，“龙马君拜拜~”

越前猛然睁眼，视线里她小跑着奔上楼，只留给他一个麻花辫蹦跳的背影。

居然逗我……双手捏紧了方向盘，越前舔舔嘴唇，迫切期盼周末的到来。

 

Fin.

 

 

小剧场之奶奶的逼问——

“龙马，你可给我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樱乃的？”

“……”这种问题怎么说啊。

“有没有欺负樱乃？”

“怎么可能欺负……”

“哼，要是敢欺负我宝贝孙女……还有哦，你们有没有，嗯哼？”

越前茫然地眨眨眼。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显而易见地红了耳根，心想，现在哪有机会啊。

“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

“要对我孙女负责啊！”

“……”不用你说我也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