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

【龙樱】未来 | 短篇 | Fin

*首发RS吧暑期职业设定n题活动。

*选择设定：妻子和丈夫

*Whatever you are going to be , I know the one thing that you would be my wife.

*一个全篇都是老梗的故事。出于刹那的灵感，我还是把它写完了。

（原来我也是可以爆手速四个小时6000字的啊……）

祝阅读愉快。

《未来》

“龙马君以后想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吗？”

当龙崎樱乃与越前龙马第N次同路回家，第N次向他问出以问号结尾的句子。

“龙马君为什么喜欢打网球呢？”

“想超越谁呢？”

“龙马君平时喜欢听音乐吗？”

“龙马君对图书管理委员的工作很上心呐。平常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而今天，越前龙马终于忍不住了。

“别顾着说我。龙崎呢，龙崎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嗯，小樱乃？”

“科……科学家！”扎着总角小辫的小女孩坐在母亲的膝上，对面座椅上的阿姨手中拿着一个棒棒糖，戳戳她的小脸，笑意盈盈地问她，手里的棒棒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伸直了手臂想碰到棒棒糖，可是那棒棒糖总是离她的指尖有一点距离，晃呀晃地，她在母亲的膝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嘴里咿呀个不停。

阿姨不死心，继续拿棒棒糖引诱她，问她长大了想做什么。

她听懂阿姨的话了，可是对于“长大”，她根本没有概念。那是像棒棒糖一样可以吃的东西吗？

妈妈附在她耳边柔声道：“说话呀，樱乃。科学家，老师，医生，护士，记者，编辑，画家，摄影师……你选一个嘛。”

妈妈在她耳边说了好多话，她一个也听不懂那是什么。

可是她好想吃棒棒糖嘛。

3岁小孩的逻辑思维很简单，耳朵里听到什么，说话的时候就说出什么来。于是大脑自动为她选择了一个听清楚的词语——

“科……科学家！”

阿姨喜笑颜开，摸摸她的小脑袋，同时终于把棒棒糖给她了。

开心地舔着棒棒糖的3岁的龙崎樱乃，说自己想成为科学家。

她很快长大了。入读了小学。

学校开设了很多课程，国语、数学、英语、手工、绘画、音乐等等等等。她的手工作品总是被老师当作优秀作品在班级的展览角摆出来，绘画墙也有不少她的画作。而带回家的三张卷子有一张总是画满了红圈。妈妈开完家长会回来，与爸爸和奶奶说了很久的话，然后把她叫过去，摸摸她的头，说：“为什么樱乃的数学总是不太理想呢？要加把劲了哦。”

她那个在中学里当网球教练的奶奶这时插嘴道：“手工和绘画倒是不错呢。也许科学家是做不了了，但是画家，说不定是有可能的。”

9岁的龙崎樱乃望着奶奶若有所思的脸庞，余光瞥见客厅里摆放的一只网球拍，向前一步，大眼睛里写满认真：“奶奶，你教我打网球吧。”

“哎哎哎？”

全家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从小便知女儿运动神经偏弱的母亲更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想学网球。

好在他们没有阻止。

爸爸的意见是，多锻炼有益于身心健康。奶奶瞧见孙女愿意跟自己学习一技之长，自然乐意。

他们给她的条件是，先好好把数学的弱势补上去，顺利升入奶奶执教所在的青春学园，奶奶就带她去看一场网球比赛，并教她打网球。

令龙崎樱乃不曾设想的是，第三个向她问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的人，会是越前龙马。

“啊，啊咧？”

愣住的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小时候常常被爸爸妈妈挂在嘴边的科学家，“这可是樱乃自己说的哦。”然后是小学时因为数学成绩不理想，被间接否定了成为科学家的可能，转而成为画家。再后来，因为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兴趣，又开始向网球这方面发展。

所以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想成为什么呢？

其实……根本毫无头绪啊。

赶在思维还没乱成一团糟之前，她叹口气道：“我……我也不知道呢。”

“这样吗。”

“成绩的话，就算总体不错但其实还有弱科……兴趣爱好的话，网球很明显呢，根本无法像龙马君那样好。平常喜欢的看书和摄影，也没有发展到愿意作为终身职业的地步……或，或者说，不知道把这两者作为职业要怎么办……感觉都是不太稳定的工作。

越说竟越发沮丧。“所以，根本不知道……”

感觉自己真是糟糕透了。她在心里这样想到。不过她没把话说出来，因为她不想龙马君看到自己如此挫败的一面。而且说出来的话，感觉似乎在讨要安慰，那样会给龙马君带来困扰吧。

“现在没有头绪的话就别想了。”越前龙马静静地听完她的陈述，道出自己的想法。

看见身旁女孩略略不解的神情，他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有没有更易于理解的话语，真是没想到越前龙马有一天也会成为开导别人的角色呢。

“我的意思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啊。职业网球运动员什么的，我没那个兴趣。”

龙崎樱乃闻言明显地瞪大了眼，心中的阴霾霎时云开雾散，相比之下，男生最后一句话让她更为在意。

“哎，龙……龙马君，不想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

“我只是喜欢打网球而已。”他耸了耸肩，转身朝前走去。

然而没过多久，那个告诉她“对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没什么兴趣”的人便飞去了大洋彼岸，去“实现更大的梦想”。

虽然在心里纠结过“不是说好没有兴趣吗，怎么顷刻间就变了决定呢”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但是很快“打着网球的龙马君才是真正的龙马君”的定论就占了上风。虽有不舍，心里还是为他而感到开心的。

她和小坂田朋友一起制作了为他加油的横幅，忙到忘记提前准备告别的礼物。为了挑选合适的礼物，甚至于差点错过他的航班。

幸好航班延迟了。

她举着写着“全国NO.1”的网球告诉他：“全国第一，是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第一，我相信龙马君一定能做到的！”

挑选礼物的时候想起不久前他问自己能否拿走画有他的头像的网球留作纪念。当时画上他的头像是为了方便辨认，没曾想会变成他的一份留恋。后来想起来，龙崎樱乃突然觉得虽然好像无法成为画家，但是稍微掌握一点画画技巧，也是件能给人惊喜的事呢。

越前龙马的背影一点点变小，很快就融入机场来往的人潮，消失不见了。

龙马君的方向，是成为职业网球选手，而且是全世界所有国家第一名的职业网球选手。

那么她呢？

升上高中以后，课业繁多，她在高一下学期不得已退出了曾经叱咤一时的青学网球部，专心致志学习。课余的时间还是会看点喜欢的小说，有空有精力的时间也会去拍点照片。考虑得更多的事情变成了怎么样把分数提高提高再提高，怎么冲入并稳定在年纪前二十的排位，心仪的几所大学的偏差值是多少，而想要读什么专业以及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类问题，倒是思考得越发少了。

高二下，班主任给他们发了一份升学志愿书，要求回去思考清楚了再填写。

那年越前龙马十七岁，首度打入四大满贯。她看着电视上已经拔高了很多，依旧带着白色帽子的少年，徒生一股悲凉。

你看，他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了。而她，仍不知道该选择哪条路。

数日的思考纠结无果之后，她在大学一栏填下了“东京大学”。

管他呢，谁知道能不能上，只是志愿书而已。她想起多年前他说的那句话，“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啊。”

很快是马不停蹄的高三。

她埋首习题，孜孜不倦地做完一套又一套试卷时，他在千里之外的球场上日复一日地练习。

她吃着母亲为她做的营养加餐时，他正按照营养师的计划努力戒掉曾经喜欢的食物。

她因为压力巨大而辗转难眠时，他由于每日高强度的锻炼而在梦中睡得香甜。

一月份她在参加全国统考，与难题争斗不休时，他在墨尔本的罗德•拉维尔中心球场与来自世界各地的网球好手一一较量。

他们的道路正在分叉，在未来也看不到重合的某一点。

分数出来以后，龙崎樱乃与东京大学失之交臂。几番权衡一下，她选择了北海道。

北海道温泉的雪猴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每年有许多野生动物摄影师慕名前往拍摄。龙崎樱乃利用假期与朋友哧亢哧亢地扛着摄影器材，也去拍了几次。拍回来的照片她一张张精心地修好，投稿到某个杂志社，获得如潮好评。

她好多次想就往摄影这条路走吧，拍野生动物、拍风景、拍人文，想到什么拍什么，这世界之大，总有她能描绘的美好，有她大放光彩的舞台。

可是家人不同意。不同意。坚决地不同意。

她与之争辩了好多次，可他们就是认为，摄影师是靠天吃饭的，天气好，拍的好，何况她的身体并不强健，无法支撑她在野外动辄十一二十天的生存。

后来她也动摇了。走到大三迈入大四的关口时，身边许多人都在往就业、考公务员这条道路上挤，她辗转反侧好几日，最后选择了考研。

如果还是想不清自己要做什么的话，那就读书吧。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总不会有错。而且学历高了，到时选择的余裕会更大。

这样说服了自己以后，她与选择考研道路的同学一起，日夜埋首书中，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高三。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去到了五年前在升学志愿书上写下的大学，回到了东京。那个时候她二十二岁，年纪正盛，成绩优异，容颜姣好，身边不乏追求者。读研的过程中身边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结婚了。

可是她不想。她也谈过男朋友，但是每当对方提到结婚这一步时，她都会退怯离开。她跟自己说，我连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以跟一个人踏入婚姻呢？

她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研三即将毕业的时候，奶奶告诉她越前龙马回来了。那个时候她在没日没夜地赶结题报告，忙得昏天黑地，消息也是看过就算了。

等到她提着行李回家，惊讶地看到坐在客厅的男子，异常熟悉。

“越……越前龙马？”因为不敢置信，她直呼出他的全名。

他从她进门起就紧盯着门口，视线紧紧安放在她身上。

他点点头，开口的声音一点未变，仿佛穿越了时光。

“好久不见，龙崎。”

后来她觉得最开始下的“一点未变”的结论是错的。也许是当时思念的情绪过于汹涌，仍存留的记忆替代了他原本的话语。实际上他的声音更低沉了，透出成年男子的雄性魅力。身材更挺拔，眉目间也褪去了十二岁的青涩。

真的是好久未见了啊。

“龙马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初春的天气里还带着几分冬末的料峭。

他们互道寒暄之后，越前龙马主动提出一同出去走走。“就当作重新走一次回家路吧。”

“回来两个星期了。”他回答。

“嗯……这样。有见学长他们吗？”

他很快点头。

她以为他们之间要就此陷入沉默，他却接起了话题：“去年不二学长结婚的时候，我跟团队的合作出现了一些问题。教练因家乡的事情急着要走，我在寻找新教练的问题上烦闷了一阵子，所以……很遗憾没能回来。”

他的话似乎多了起来。龙崎樱乃诧异。

她摇摇头。“没有关系的。大家都能理解。而且你后来也发了祝福和礼物，我相信不二学长收到了你的心意。不过，”她顿了顿，“原来你的团队是因为这个。报纸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啊……”语毕透出些微不爽。

担心他以为自己相信了媒体的话，她很快又补充几句：“啊，我没有相信报纸上的话哦。我，我一直相信龙马君是不会做出如他们所说的事的。”

越前龙马的脚步停了下来。

晚风从他们之间掠过，稍稍降低了她脸上的温度。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龙崎樱乃面颊温度飙升，她庆幸此刻是黑夜，他看不到她的脸庞。

更庆幸地是他放过了这番话，迈开脚步，同时转了话题：“龙崎现在在做什么？”其实是明知故问，刚刚在与教练的聊天中，他已大概知晓了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我，我啊，刚刚读完研究生。还没找工作。等到假期结束，各个公司春季招新开始，我会去试试的。”

“我是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许多年前傍晚下的问话浮上心湖，她张望了一下四周，似乎他们也刚好走到了那时的地方。

“教师，记者，编辑，或者继续深造，你有答案吗？”

她又被问住了。如果此时对方是奶奶或者教授，她可以很快想一个决定出来搪塞过去，可是现在，她面前站着的人是越前龙马，她不愿在他面前隐瞒任何事。

就像隐瞒她一直喜欢他的这件事一样。

越前龙马看出了她的踌躇。

他再次站定步履，转身面向她。

她听到他说。

“那，成为我的妻子怎么样呢？”

龙崎樱乃愣住了。

成为……越前龙马的妻子吗？

龙崎樱乃的脑海里很快出现了一幅生活连环画：早晨她在厨房里忙碌着为他张罗着营养早餐；他出去比赛的时候她留在家里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同时调好闹钟为准时收看他的比赛直播；他赛后归来，如果在凌晨，她会为他留着灯，如果他饿了，她会起身为他做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他在家的时候，她要为他洗他被汗水浸湿的运动衫，晚餐后和他一起出门散步；她工作得空的时候，他会带她到现场，她坐在他的运动员包厢里，为他的每一次得分鼓掌微笑……

也许什么时候会多出第三个小小的人儿，他们走在他身旁，牵着他的小手散步；他会教小不点打网球，或者学习别的运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带着小不点与他视频聊天，他软软糯糯地喊他爸爸……

这些场景想象起来是如此自然，仿佛它们是潜藏在身体里已久的记忆，悠忽间被姗然唤醒，如沉屑泛起。

这些场景比她想象成为一个教师、一名编辑或者一位记者的所有图像都清晰、真实。

可是理性却本能地抗拒，它告诉心它需要证据：“这样的话真的好突然……为什么龙马君会这么问？你有什么自信我会同意呢？”

为什么呢？

越前龙马想起国一那年与她同路回家的那些日子。某日越前龙马在街边用无人网球机训练，她循着心中的好奇而来，默默等他到结束，回去的路上她问他“为什么喜欢打网球呢？”

那一天他同她行至一个路口，龙崎要向右走，而他的家在左边的街道旁。他们就在那个路口分手道别。

女网的部活训练结束得总比男网要早些，但龙崎总会独自留下来练习一段时间。他有好几次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她独自一人低头走在前面的背影，他会加快脚步，在红绿灯切换的间隙走到她身边，悠悠开口：“走路要认真点。”然后先行拔足而去。等着她惊叹以后，赶紧小步追上。从那之后他天天这么干，装作是擦肩而过的样子，殊不知他在后面也追赶了好长一段距离。

她在路上总是会问他一些问题。不过不是平常恋慕他的女生会问的“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这类的，而是极其琐碎的、生活的问题。

他并不反感。只是时间长了，他觉得都是她在了解自己，而自己对她却知之甚少。

他记得他也开口反问了几次。具体问了什么记不清了，美好的印象却一直保温，直到现在。

从回忆里汲取了一些力量，越前龙马舒了口气，注视着她的眼睛，微微笑起来。

“这几天我都有去你家，跟教练聊天。那天我去拜访教练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挂在你门房上的一个兔子挂件。看起来年代有些久了，可是却很干净。

“教练在推特上发过你在大学时参加网球社的照片，老头子拿给我看，我注意到你手里的球拍是红色的。

“教练说你在大三那年的六月底去了英国，那年我进入温网决赛。

“而且，刚刚跟你聊天，你的话告诉我，你一直在关注我。”

他把这些细节缓缓道来，将过往的时光抽丝剥茧，理出温柔的丝絮，她坠落其中，不可自拔。

语言、表情会说谎，可是眼睛会出卖你，细节更是彻头彻尾的叛变者。

龙崎樱乃的肩膀颤抖，嘴唇颤抖，双手颤抖，连心尖都在不可抑制地发颤。眼眶被泪水浸湿，他的面庞逐渐模糊，但传至耳中的声音清晰依旧。

“龙崎现在还没想好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